[心情] 第五年的苦悶

看板third-person (第三者)作者The3rdPerson (第三者板匿名帳號)時間1月前 (2024/09/24 09:53)推噓5(5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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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就畢業了，只是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想要藉由文字再次讓自己的心情好好沈澱一下。　　五年來，儘管每幾個月就會夢到她一次，不過自從我搬家之後其實也基本上很少回到前租屋處附近，自然也就沒有見到的機會，夢到了，醒來在心中自嘲一會兒，把臉埋進家裡貓的肚子吸一吸就沒事了。　　我們在一間50歲左右的女性店長經營的餐酒館相遇，那裡也很多人跟家人一起來，是一間溫馨的店。　　在我偶然因為「難得一見會出現在這附近只有當地區民才會來的酒吧跟餐酒館的台灣來的年輕外國人」的身份而受到店長以及大家的歡迎，順勢就被邀請參加只有常客才會受邀的在店裡大家自彈自唱的小小的音樂會後，我們在那裡相遇。　　過一陣子，店長就差不多都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在恰好只有我一個人在的時候，店長開口說　　「跟她打交道也好幾年了，你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出她喜歡你了，但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也喜歡她…」　　我「啊…果然妳都有發現哦…」　　店長笑著說「吧檯內側能洞悉的事情可多了的呢，　　　　　　　　她喝醉之後的個性不是挺暴躁的嗎，看到那個樣子還能接受的人，　　　　　　　　除了你，我就只知道她丈夫了呢。」　　我「我喜歡的應該是文靜的女性啊…」　　店長「她沒喝酒的時候確實是那樣啊～」　　那天意外的直到關店為止都沒有其他客人，跟店長自嘲著聊著這件事情，最後　　「唉…她丈夫我也見過，老實說要跟她在一起的話我覺得你適合太多了，你們是在不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啊…」　　沈默了一會兒，我並不清楚她丈夫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那個”對的人” ，我喝下杯中剩下的酒說「反正時間跟人，只要有一個是不對的，就是不對的，我明明都懂這些道理啊」　　………………… 　　半年後，我知道妳一直都有在做不孕治療，我知道我對你來說並不是願意放棄家庭的對象，當聽到妳笑著說終於懷孕的時候，我嘴巴上說著恭喜，眼淚卻流個不停，然後，嗯，就沒有然後了。　　自然而然的就沒有約見面了，到現在我也不記得究竟是我先開始沒有邀她，還是她先開始沒有邀我的了。　　店長「你們兩個的演技都還蠻爛的欸… 　　　　　你想表現很普通的距離感，她則是露骨的就算坐在你旁邊也不會跟你聊天，　　　　　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啊，突然變成這樣就算不是我大家也看得出來你們肯定是有發生過了什麼了啦，　　　　　雖然大家都不會講出來，畢竟是這種關係嘛～」　　我苦笑說「或許是吧，啊，說起來我要搬家了。」　　店長「欸？！？！用不著吧…你不要這樣啦，而且你們…」　　我打斷說「沒有啦，我本來就想搬到更大而且可以養貓的房子了，離這裡其實也沒有很遠，連一趟腳踏車都只要不到20分鐘吧，我有空還會來的啦～」　　再說搬家已經是板上釘釘，已經談好了本來租屋處的租約期限，新的租屋處的租約也簽了，搬家公司也預約好了。　　「幫我把這個給她，我走了，掰掰。」我把安產的護身符交給店長，要店長轉交給她，就回到家整理搬家的行李了。　　但是搬家後這些年來，其實我只去過手指頭數得出來的次數，一方面在WFH中工作結束後要特意移動覺得多少有些麻煩，一方面也是一回到那條街，我就會覺得很難不想起當時的事情。　　上一次見到應該是去年了，店長說她以懷孕為契機後就戒酒了，不過無酒精啤酒倒是可以一瓶接著一瓶喝，店長笑著說「裏頭還是那個暴躁的孩子的」，那天她也是無酒精啤酒喝了好幾瓶，沒有酒精的飲料能喝這麼多瓶倒也是真的蠻厲害的。　　上個月初，收到店長的訊息說，這個月要辦店長的生日派對，要參加的人請在15日前回覆，看了看工作跟私人行程的行事曆，再低頭看看軟爛在大腿上睡著的愛貓，雖然不是沒空，但想想我現在這麼少去露面，已經沒辦法說是常客了吧？還是算了吧。　　結果16日一早店長就特地傳了訊息「你會來吧？第二攤還有卡拉OK唷！！」　　壽星本人邀請我參加，也不好推辭了，回覆說「我參加第一攤哦。」　　打開了衣櫃，我甚至不知道她會不會參加，就算會也沒有要特意打扮的必要，但還是如果會見到她的話想用體面的一面參加的感覺，不怎麼買衣服的我看了看衣櫃裡沒有合適的衣服，又上了一趟街，選了符合今年流行的衣服。　　到了生日派對當天，我跟她的座位離得挺遠，也就是見到的時候揮手致意好久不見的程度。　　「第一杯飲料大家要喝什麼！！啤酒的人手舉起來！！！」　　唉，這些才大白天的就要喝酒的酒鬼，我喝就是了嘛，舉起手的時候，那個我聽說戒酒了的人怎麼手也是舉著的啊　　雖然跟我沒有關係就是了，跟另一個一樣搬離餐酒館附近開始養貓的朋友開始彼此的曬貓大會。　　兩個小時後第一攤結束了，已經有些醉的店長指著我說「認識這麼久了我還沒有聽過你的歌聲！會來第二攤唱歌吼！！」　　我「我不會去哦。」　　店長「欸怎麼可以，啊不然一個小時就好，呃不是，半小時也好，你就來嘛來嘛來嘛～」　　面對醉了根本不聽我的意見的壽星本人，我也只能苦笑一下「好啦，我去一下而已哦？」　　天氣實在太熱了，大家都在喊熱，我也拿著手持電風扇開到最強風力朝著自己的臉跟脖子送風，恰好站在旁邊的她也在喊熱，我可能也在酒精跟炎夏的影響下有些醉了吧。　　「給妳」把手持電風扇交到她的手上，她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似的「欸這個風力好強好涼！！好厲害！！！」　　上一次聊天究竟是幾年前也已經想不起來了，印象中畢業後，就算見到也充其量就是簡短的打招呼幾句，譬如「孩子過的怎麼樣？」然後被回問「貓咪過的怎麼樣？」的對話。　　自然而然就坐在相鄰的位置，店長嚷著要我唱YOASOBI的曲子，她聽到也不斷把點歌機塞到我手上，但是YOASOBI無論哪一首都是沒有好好練習過就不可能唱的曲子的。　　結果她反而比店長跟積極的想找我可以唱的歌「那髭男？還是あいみょん呢？マリーゴールド！！」　　說起髭男，當年那首在台北拍了MV的Pretender，第三者這個立場的人聽到歌詞真的不會被觸動嗎？至少我在那之後是不敢聽的。　　「マリーゴールド可能可以吧～」　　她聽到就積極的伸手操作在我手上的點歌機，「你說的哦！」，點完歌就這樣整個人倚靠在我身上，說「開心嗎？」　　「嗯，開心唷！」　　倚靠在身上的她，完全不像經過了五年的歲月，外貌、氣味、距離，一下子當年的記憶便全數湧現，她撒嬌的習慣是握著的手像貓的踏一踏似的輕輕的拍著手指，醉酒後總要擔心讓她不要太不受控的有些用力過頭的肢體動作，這些記憶以極快的速度，在她的體溫的影響下佔據我的大腦。　　唱了歌，一道汗水從額頭流下，我笑著說「唱歌之後好熱，麻煩冷氣開強一點！」　　她抬頭看著我說「哇真的流汗欸，快涼快一點～～」　　但是熱只是流汗的一半原因，另一半是這一位毫不在意我的糾葛就拉近距離感的人的影響。　　交往的時候我們很常一起聽歌，我還記得我的YouTube 播放履歷當時一大半都是她推薦給我的歌，她也喜歡動畫跟漫畫，也喜歡Vocaloid，一聊起歌曲，我們就邊一杯一杯的喝，不斷彼此的推薦喜歡的歌曲，然後她高歌了一曲後就彷彿斷電般的趴在我的大腿上，然後就睡著了，我記得她以前酒量沒有弱到喝了10來杯就睡著的程度，果然還是戒酒的影響嗎？　　店長看到之後爆笑不已的「啊，有一把年紀的可愛的女孩子～嗯矛盾？沒差啦有人醉倒在小鮮肉身上了啦哈哈哈哈哈哈」，旁邊的朋友問我「還好嗎，哦我問的是你，她看起來沒有個一時半刻大概是醒不來了。」　　「我沒事，而且帶小孩很累嘛，就讓她休息吧。」盡可能的放輕聲音，躺在人身上的時候對於聲帶的震動格外的敏感，而且我的聲音還是蠻低音的那邊。　　一群醉鬼的卡拉OK還在繼續，我單手扶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則穩著她的肩膀避免她滑下去，扶著的手卻被握住了。　　五年，儘管連自己都覺得不太可靠但還是有微小的覺得「她的事情已經沒關係了」的想法，但沒有比這一刻覺得這個想法更不可靠的時候了，其他餐酒館的常客們時不時用微笑的眼神看著我們，時不時則用關愛的眼神苦笑著說「辛苦你了。」。　　啊，果然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戳破而已。　　常客的老爺子「你沒有女朋友嗎？不結婚嗎～～？啊附帶一提這個人有孩子了哦～～」　　「沒有女朋友啦，老爺子你醉了啦去那跟店長唱歌啦！」打發一下，心想老爺子不要補刀。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至少10幾首歌過去，被枕著的大腿有些麻了，在她改變手的位置時空了一隻手，用手指輕輕的敲擊手機螢幕點亮畫面，看看時間這人應該躺了近兩小時了。　　已經沒有其他常客會再多看一眼枕在我身上爆睡的她跟扶著她靜靜的聽大家唱歌的我。　　輕輕撥動她的髮絲，事到如今早就已經沒有那種覺得我們有在一起的機會的錯覺了，但是這個瞬間讓我覺得我果然還是喜歡這個人到喜歡的無可救藥啊。　　一直到第三個小時左右，她才搖搖晃晃的醒來，朦朧的對我說「Vocaloid的シャルル，我想聽你唱瘖們一起唱H」，一曲一曲的過去，輪到了我們點的シャルル，全場只有我們知道的曲子，我們一起握著麥克風唱著。　　── 明明說再見的是你　濕了臉龐的卻也是你　　── 一定我們都深知相互欺騙有多麼愚蠢　　── 我沒說錯吧　是兩個人的錯　造就了今天　　曲畢，她興奮的跟我說真的很喜歡這首歌，我知道，因為我記得去年在我跟其他人提到我很常聽Vocaloid 的時候她說過她喜歡シャルル。　　她還說了喜歡什麼動畫，嗯，我知道，因為我一直都在無意識中試圖想要記住所有她說過「喜歡」的事物。　　喜歡，所以我想要知道她喜歡的事物，我喜歡她認真的講述喜歡的事情的時候的表情，喜歡她直視著我的眼鏡傾聽我喜歡的事物的時候的表情，喜歡她喝酒後口無遮攔的不經大腦但卻直率的發言，喜歡她毫不遮掩的性格。　　默默的去飲料區裝了一杯開水，「妳喝點水吧」，她笑得好開心說我是天使，我們第一次約會那天，她也喝醉了，在那天我也遞了一杯水給她，那一刻她的笑容也好燦爛，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記憶卻如此清晰，一直以來我的記憶力都很好，但鮮明的記憶卻成為一種折磨。　　看著倚靠在我身上的她精神的跟著別人唱的歌合唱，我極力的不要動心，但是還是忍不住覺得她充滿憐愛。　　「他真溫柔，對吧」店長對她搭了話，她笑著回答「超級！！」　　但我的溫柔不是對誰都這樣，今天倚靠在我身上的不是她，趴在我大腿上醉倒的不是她，就會看到我一臉嫌麻煩的「誰快來救我，交班啦喂！」的把對方拉起來叫醒了。　　終盤，我第一次的點了自己想唱的歌，19's Sound Factory的Dear。　　她看著我操作點歌機的手，然後笑著說雖然她不知道，但是我選的Vocaloid的曲子一定是好聽的。　　── 腦中聽見的你的聲音　現在也依然動搖著我的心　　第一句歌詞，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她一眼，她正興奮的拍手。　　曲子的最後。　　──直到最後也無法說出口的　這句話送給你　我一直都　愛著你喔　　大概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有對著她訴諸感情的事情了吧。　　構成現在我的生活的要素無處沒有她的影子，如果沒有她，我就不會知道跟各種店家的店員以及常客一起喝酒的樂趣，如果沒有這些，那我現在的交際圈就不復在，我也不可能以一個外國人的身分融入這個社會。　　甚至現在住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在某一次約會說過這是一條很棒的街道，否則就算我在這個大城市待了十年我也不會想過要在這裡下車。　　一定只要我還待在這個國家，不，就算我回到台灣，還是去了其他國家，肯定只要在接觸酒精的瞬間就沒有不會想起來她的時刻吧。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那天，她對我們第一次見到時我的熱情的想法是「被沖昏頭」，而我在那天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如果是沖昏頭，就不會在不是那天的今天在這裡。」　　事到如今，我想她應該是在婚姻與扶養小孩之的壓力之中沖昏頭吧，解散的電車上她依舊靠著我的肩膀，但我只能給她看愛貓的照片，笑著自滿我家的貓很可愛，在我們相遇的車站停靠時對著其他常客說著「好了大家，你們該下車了，踏穩地面，走樓梯的時候緊握扶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她笑著說「好溫柔，會送我們？」　　我很想像以前一樣送她到家門口，我可以像以前一樣有那個轉角默默地消失，看著仍然在電車座位的我，女性常客說「他搬家了，不住在這裡了，沒有要送啦～」　　「啊，原來如此…」　　揮了揮手，總算回到了離家最近的車站，但是好累，明明攝取酒精了整整九個小時以上，在這個時間我卻沒有絲毫覺得自己有醉意。　　如果是附近的Cafe Bar的店長也許會聽聽我說話？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大雨，我走到店門前卻看到臨時休假的A4紙張，往回走看了一眼店長跟我很熟的小吃店，客人好多，實在不好意思打擾。　　雨好大，想著躲雨隨意進了一間在二樓的店，只有我一個客人，似乎是可以吸菸的店，儘管沒人抽菸店裡卻瀰漫著濃厚的菸味，如果是她，一定會笑著嫌棄菸味真重然後說「這裡真的是喝酒的地方欸！」的吧，一個人默默追加喝了三杯調酒直到關店，卻沒有一直以來的醉了的感覺。　　到家，餵了愛貓，洗了澡，一時還擔心這些混亂的心情會不會導致我失眠，但意外的是入睡很容易，但醒來的時間卻出奇的早，據說睡眠時是在整理記憶，睜開眼睛，她依偎在我身上的記憶歷歷在目，清晨五點，距離我入睡甚至還沒超過四個小時。　　每一個畫面都是我們的過往，每每睜開眼睛都想把縮在旁邊的貓貓抱過來緩和一下心情，但愛貓卻偏偏在這種時候毫不留情，伸手想抱就跳下床離開寢室。　　「爸爸現在在想著以前搞不好會變成妳媽媽的人…」朦朧中說了莫名其妙的話，什麼搞不好，她說過如果跟丈夫不順利就想跟我在一起，但那肯定連搞不好都稱不上吧。　　在床舖上輾轉了好幾個小時，我才想起來我當時好像很常看這個版，才起身打著這些文字。　　五年，我以為我不在意，也曾跟許多其他女性試圖接觸過，但卻接吻也讓我覺得不願意，我似乎在無意中抗拒著與不是她的異性親密接觸。　　這幾天重讀的曾在國中時讀過的奇幻小說裡面的一句台詞「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忘不了那個人。」，情緒起來的時候真的是看到什麼都莫名其妙的共感，我也只能苦笑的想著，即使到了現在看來我還是喜歡她。　　但是我不會說出口，就像我最後唱的那首歌一樣。　　願她期盼已久的孩子讓她家庭美滿。　　願她今後也保持著這個率直。　　願她可以一直一直，幸福的過下去。　　這一天大概她只是久違的醉了想起來當時，一定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的吧。　　那一年我記得我常常工作完就不斷的喝酒，到家了連洗澡的力氣也沒有，甚至連日光燈也沒關掉就流著淚倒在床上入睡，半夜醒來，還是繼續流著眼淚。　　但是我這幾年很少為了這件事情流淚了，轉頭看了搬家一來一次也沒有打開的櫃子，那裡面放著我們去水族館約會那天的門票，放著沒能送給她的我手工刺繡做的生日卡片，搬家整理行李那天，我看了看垃圾袋，停頓了好一段時間，但直到最後我也沒能丟掉那些東西，就這麼帶來了新的租屋處。　　淚滴從臉頰滑過，胸口好悶，但是只要給我幾天，我應該就可以變回平常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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