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鯨落
#1.
一連數周的雨，緩慢地淹沒這座充滿熱氣的城市。
無聲但密密麻麻的小雨點，會在你無意識間使你的衣著變得順從。
跪趴在窗台前，本應關緊的玻璃窗開了一半。
她單手扶著窗檻，另一隻手被後方的人扯著。
點點雨滴落下，偶爾敲擊到鐵窗濺起的水花會灑上她的臉龐。
鐵條將視野分割成一格格，用於逃生的小門閂掛著銅鎖，
輕灑的涼感帶來些許清醒，
她的視線隨著體內物體的抽離，偶爾會聚焦在鎖頭上。
她記得，鑰匙在枷鎖套上時，就被扔進了水溝中。
當對方挺進，眼神逐漸渙散，
雨點變得好慢好慢，像雪花一樣片片飄落，將稍許燃起反抗的勇氣溫柔澆熄。
她本應如這座城市熾熱而張揚。
夏季白日的柏油路因熱度產生些許海蜃現象、
在陽光下不到幾分鐘就會感受到刺辣的疼痛。
即使電風扇葉竭力轉動，吹出的也是又熱又沉重的風，
需要不停地擦拭汗水同時補充水分，否則有九成機率出現中暑的症狀。
即使夜幕來臨顯示仍有攝氏30度，不蓋著薄被或開冷氣馬上就會沁出汗水。
本該是這樣的。
不確定是水花還是自己的薄汗，皮膚上傳來陣陣的顫慄感。
對方仍然不停來回刮掃著她的穴壁，即將觸底時用力的左頂右頂，
愉悅與滿足使身體本能地迎合、翹高腰部，甚至配合節奏前後搖晃，
窗外仍有行人，她知道以2樓的高度，只要向上看就能看見她的醜態。
那是一種被曝光的羞恥感，又帶著不一定被發現的刺激感，
與她心裡那隱密又難以言喻的背德感、應要反抗但順從的矛盾全都融合在一起，
隨著驚雷炸響，她坦誠地在雨勢最磅礡的時候，化成其中一道雨滴，
狠狠地，砸進泥濘之中。
#2.
Threads上串文都是說著有多少渣男又發誓的玩笑，
但她不是那麼覺得。
她害怕打雷，尤其是炸響的雷聲，
對她來說每一道雷聲，反而是每一次心碎的聲音。
是她心碎時的聲音。
雨水沖刷出地形，也如同在她的心臟切割出豁口，
人的一生記憶與成長如水行舟，所有的快樂與痛苦都會流淌在這些溪谷之中，
而快樂是會被忘記的，但水流切割出的地形會持續存在。
擁抱的體溫是會消散的，但被躺過的床單還是會留下皺褶。
每一次驚雷都是將她喚醒，大腦播放著不同的段落，
並與她一同她欣賞著每一次心碎的時刻。
她，怕打雷。
白光劃亮漆黑夜色，她蒙著雙耳躲在被子裡，
但碎裂聲仍會刺透所有防禦，直至插進她的耳膜。
#3.
其實只是一般下雨或綿綿毛雨是不足以擊垮這座城市的，
但最可怕的是伴隨閃雷一同落下的短強陣雨。
無法預測，當來臨時你已全身濕透，連抵抗都來不及。
每當她的腔內逐漸夾緊，她的聲音逐漸破碎混亂，
對方會放緩攻勢，等待她平息後繼續重複這樣的酷刑，
最後她會溶於夜色，與閃光、與大雨，在雷鳴炸響的時候發出嬰兒般的初啼。
對方放入體內的陰莖仍硬挺著，她如沙漠裡的動植物們祈求雨水，
不自覺的搖晃起臀部，自己調換著扭腰的角度，
如匍匐在地虔誠叩拜神明，嘴裡吟誦著無法辨識的呢喃咒語。
#4.
這座城市是這樣子被淹沒的。
她，也是這樣被擊垮的。
細雨讓人變的服從，強陣雨讓她被馴化。
在空蕩的房間裡，鐵條一樣將景色分割成一格又一格，
穿衣鏡上有閃電狀裂痕，掉落在地上的玻璃一片又一片。
每一片，都是解離的她。
她在房裡行走，玻璃渣帶來刺癢感，
她如遊魂般跳著舞，撫摸著房間裡的擺飾，
水泥牆壁圍起她的一生，空氣中瀰漫著她的喜悲，房外環繞著雷雨聲。
她，就是這樣被擊垮的。
#5.
「你又要從我這裡帶走什麼？」
「下一個，又會是誰？」
她死死盯著天花板，看著雨點來自的地方，
像是對著過去又或是未來的誰輕輕說著。
鎮靜與安眠的藥效終於隨著血液流轉軀骸，她靜靜地閉上眼睛。
任由雷雨耳鳴喧嘩吵鬧，漸漸人聲遠去消散直至歸於沉寂，
她會沒入寂靜的深海裡。
「祝我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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