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同期、前輩,還有我49
『老闆,陽春麵湯的一碗、嘴邊肉、蛋兩顆、油豆腐』
「你先坐一下,很快就好」
在握把沾滿各種油污,觸感有些不舒服的冰箱拿出涼拌小黃瓜、素雞
隨著冰箱門開啟透出的徐徐涼風舒緩了疲憊的身體,但暢快也只有維持幾秒
冰涼的涼拌小菜滑入喉嚨,讓燥熱的身軀得到一絲絲療癒
把安全帽放在旁邊的空位,用桌上的廉價衛生紙擦拭沁出點點汗珠的頭髮、額頭
感覺像跳過春天直接來到夏天,卻又帶有春天滿滿濕氣的燠熱讓我相當不舒服
因為每天剛戴上安全帽頭髮就溼透了,索性剃成三分頭,卻仍降低不了不適感
自從那天晚上和麗雯分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絡,到今天已超過兩個月
宜恬學姐也是從我逃出她家那天起就音訊全無
我並沒有懦弱地把電話號碼換了或封鎖對方,單純就這麼沒了聯繫
我一樣在過著跑外送度日的生活,但離開台北搬到一個以豆乾聞名的小鎮
步調慢得出奇,城鎮的建設也幾乎停頓,只有老街會在假日帶來熱鬧無比的人潮
「麵來了,小心燙」
『謝謝』
夾起麵條希哩呼嚕地速戰速決,腦中盤算著今晚是要就此打住,還是再跑幾單
看著來麵攤吃晚餐的夫婦、情侶,還有在鍋爐前分工合作、忙進忙出的老闆、老闆娘
總覺得世上只剩下我是孤單一人
湛藍色的淚滴墜飾在記憶的一角晃著,我伸手握住、把它藏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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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沒啥幹勁,今晚乾脆到此告一段落
我乘著燠熱夜風慢慢騎在這晚上七點過後就沒啥車潮的小鎮
跟三更半夜還是車水馬龍的台北比起來,這個小鎮的步調真的悠哉到像時間暫停
看著公園裡散步、遛狗的民眾,我一時興起也停好機車散步
反正也才八點多,回住處一樣在滑手機、打電動,乾脆來學學他們慢活
但我走沒多久,投了瓶飲料在板凳上坐不到兩分鐘就拿手機出來滑了,笑死
赫然發現眼前走過的人們大多有伴,不論是老夫老妻、年輕情侶,或是成群結隊的學生
連野貓都是一整群在打鬧、搶食物,好像只有我是孤單一個……
阿志婚禮那天,我旁邊照理說應該坐著麗雯的位子也是空的
我早就想要邀她一起參加,也想過趁那個浪漫的氣氛再告白一次,但那都過去了
莫名地開始emo起來,側腰忽然有被某個東西抵住的觸感
回頭一看是一隻體格算中等的賓士貓在蹭我,散步時看到有人在餵野貓,是來討食物嗎
接著他走到我身旁坐下,是被餵養習慣了嗎?
這隻貓根本不怕人耶,搞不好比某些人家裡養的貓還親人
『幹嘛,我沒東西給你吃喔』
有些老態、黑白相間的貓用頭蹭了幾下我的手,然後就把前腳搭在我的大腿上
『原來是要摸摸喔……你別把跳蚤沾到我身上啊』
人好像都會不自覺地跟動物說起話來,我以前在寵物美容店打工的時候也是這樣
感覺應該不是那種會發神經突然抓人、咬人的貓,
我大膽地把整個手掌放在他的小腦袋上,像在洗頭般小力搓揉
開玩笑,這可是我的絕招,洗澡時不管多兇的貓狗都會被我這招制得服服貼貼
運用指尖、指腹的力道搓揉、按摩貓咪小小的腦袋,他舒服得瞇起眼、發出呼嚕聲
今天我又用洗頭神技多了一個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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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呣……你的意思是把我當狗狗嗎」
『啊………我沒…』
「逗你的啦,很舒服,繼續幫我搓」
『洗好了』
「好舒服………繼續啊…」
『可是都沖乾淨了耶』
「不管,還要」
『怎麼跟那些狗狗一樣的反應啊』
「因為人家喜歡嘛汪」
『被妳聽到了喔』
「快點嘛汪哈啊哈啊哈啊」
這隻臭貓……害我想起最後一次和麗雯上床時的親密互動了
當時她因為喝醉吐得亂七八糟,我們決定先共浴再做愛
而我幫她洗頭髮時的手法也讓她讚譽有加
當知道我是運用在寵物店打工的經驗,更俏皮地跟我開起玩笑
『好可愛啊……那時候的她…』
在性愛中的媚態當然不在話下,
但我更喜歡麗雯在日常情況下偶爾會露出,有別凜然外貌,像個小女孩似的活潑模樣
會捉弄我、會為一點小事生氣、不敢看鬼片、抽到喜歡的玩具會手舞足蹈
沒吃到愛吃的店會火冒三丈,反過來如果吃到就一切都好談
在床上不論是積極主動或是用心服侍都舒服到讓我心神蕩漾,魂牽夢縈
我卻親手把這樣完美的女孩往外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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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沉思,我的手因而停了下來,乳牛配色的賓士貓「嗯喵嗯喵」地抗議
聽到如此催促,我又開始搓揉手掌中毛茸茸的小腦袋
路過的人們紛紛用羨慕或是關愛的眼神注視我們,很棒吧,但這隻臭貓現在是我獨占的
那晚真的是甜蜜到讓我有同居的錯覺,但後來氣氛又因為我再度告白而搞砸
我硬著頭皮和她和好,情況開始有了轉圜,天不從人願,我再次意氣用事生悶氣而疏遠
然後……………
我就和宜恬學姐發生關係,現在墜入深怕性愛影片被公開的萬劫不復之地
退一萬步說,美其名是不想傷害麗雯而離開,但我其實全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只想當個縮頭烏龜,用粉飾太平的方式掩蓋我對不起學姐、背叛麗雯的事實
只想要維持我在麗雯心裡的形象,有朝一日還想和她告白
對啊,我是可以用這個手段得到幸福
那我傷得最深,甚至害她精神出現異狀的宜恬學姐該怎麼辦?
到頭來我都沒有好好地面對她們,只是一味逃避
要面對談何容易啊
或許是我的懦弱透過手掌傳了過去,本來舒服得瞇眼的賓士貓用力甩著尾巴
被尾巴敲著的木製板凳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彷彿在說「你這個男人真的很爛耶」
『嫌屁嫌,那麼不高興就走開啊』
聽得懂人話似地,賓士貓作勢要咬我讓我把手抽了回來,他也晃著屁股走入草皮區
用力把飲料空瓶甩進垃圾桶當作洩忿,我走往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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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物時,
下意識地注意到我塞在櫃子角落,不刻意去找根本不會看到的那個大紙袋
自從掰了個「我有女友,不能再見面」,連小學生都不會上當的理由和麗雯分別後
就算天氣再冷我也從沒穿過那件外套,還因此重感冒躺了兩週
一是我認為自己不配接受這麼隆重的禮物,二是我想第一個穿給她看
費了一點力氣抽出售價被硬是摳掉,吊牌都還留著,還聞得到新衣服味道的外套
拿著在身上比了幾下,長度、寬度都像量身訂製般合身
『我不值得妳對我那麼好………對不起…』
像抱著心上人般,我緊緊摟著外套,低聲向不知身在何方、被我傷害的兩個女孩道歉
「你是不是男人啊」
「嗯喵~~~~!!」
寶貝妹妹的斥責和賓士貓不屑的叫聲在耳朵迴盪
『算了,管他的,直接攤牌啦!』
惹學姐抓狂把性愛影片全灑出去,讓我身敗名裂也無妨,
麗雯知道真相後再也不理我也無所謂,不可以再這樣懦弱下去
解鎖手機打開LINE,找到將近兩個多月沒聯絡的帳號
【最近好嗎?上次妳說想要請學姐吃飯的事情我還沒回答妳,
不知道妳還有沒有請客的打算,找個時間一起討論吧】
我打了這串字後送出
沒有回頭路了,我必須好好面對自己造的孽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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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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