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侍(8)
8.
開車往天母棒球場的路上，我嘴巴裡碎碎念著，詛咒前面的龜速車。
她右手撐在右座的車窗上，支住下巴，看著外面發呆。
「下雨了。」她說。
「是啊。」
「比賽會停止吧。」她調整安全帶。
「這裡的天氣跟天母那邊不一樣。」
「不要看球賽啦，我們去兜風。」她把頭湊過來，發動正規塞迺攻勢。
「辦不到，今天行程是一整套的。」今天晚上是這季第一次現場看例行賽啊。
「蛤……那晚上愛愛的時候，色一點，去兜風啦。」
「……這我們早就討論過了，你也答應去看的啊，哪有看到下雨就耍賴的。」
一瞬間，我差點被邪惡勢力勾引，但前方打燈超越龜車的MercedesCLS55AMG把我拉
回現實。
男人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開開跑車，最好是法拉利……
我打燈跟著超車。
「唉。」她放棄掙扎，靠回椅子上。
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鬥嘴，
很遺憾地沒有探出關於晚上床笫之歡的進一步消息。
「小林傳簡訊給你欸。」她拿出我的手機把玩沒多久，淡淡地說。
「說什麼？」
「他說有急事要找你，可是都打不通。」她看著我：「難怪顯示二十通未接電話。」
「幫我回他，等下馬上跟他聯絡。」我虎視眈眈地尋找路邊的停車空隙。
「好。」
「結果是什麼事？」她站在人行道上，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從車上下來的我。
「打不通。」我按了車子的電子啾啾防盜，走到她身邊。
「有毛毛雨！」她故作驚訝的舉手遮著頭。
「有積水才有可能停賽啦。」我沒好氣地說：「放棄掙扎吧妳。」
在她頭上撐起傘，右手不經意碰到她的馬尾。
即使是細微的小地方，頭髮的一部份。
還是不禁為上帝造出如此美麗的存在而感到屏息。
即時我腦子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處理課業，跟為低級的幻想興奮兼精蟲充腦，
但當她熟悉而親近的背影投射在我空白的腦袋中。
這種一瞬間的疼惜跟安穩感，讓我願意為她付出。
處理程序再複雜難解，人，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造她的不是上帝，而是本田重工就是了，
這樣講還真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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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少。」她捏壓著兩支加油棒。
「台北雨下得滿大的，大家以為不會打吧，所以沒來現場。」我好奇地觀望著一壘
側練習中的球員們。
「我是說我們這邊的球迷。」她眼睛小小的，難以辨識她講這句話的用意。
「這樣就不用擔心搶不到位子啦～」我很陽光地張開雙手做介紹，忽然覺得對面坐
得滿滿的三壘側觀眾席，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沒關係啦，有我陪你啊，這樣就不孤單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此刻盡在不言中。
球賽開打，傍晚的天母球場吹著微風，滿舒服的。
雙方的先發投手表現都很穩定，安打零零星星沒幾支，
雖然啦啦隊加油聲很大，但是注意力滿渙散的，
我的視線一直在投手丘附近閒晃。
「……？」忽然發覺她盯著我。
「怎麼了？」我轉頭問她，她看起來表情怪怪的。
「我被界外球打到了……」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什麼！？打到哪裡？我看。」
「這邊吧……」她側頭撥開頭髮，露出右頸。
「哇……」有點紅紅的，大概有一個50元扭蛋的大小……有點彆扭的尺寸。
「走吧，我幫你找冰塊冰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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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嗎？」我幫她扶著冰塊。
「一陣一陣的。」
「太冰跟我說。」
「嗯。」
我們坐在天母球場售票口前的噴水池旁邊，
雖然噴水池按照間歇泉的作息，不過在夜色中還是滿漂亮的。
「不知道哪個混帳，球不好好打打到界外來。」
「不知道哪個混帳，球打到界外來也不會幫女朋友擋一下。」
她學著我的語調說，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對……對噗起……」Orz。
「結果害你都跑來現場了，卻只能盯著一個脖子黑青的人。」她玩著自己的頭髮。
「沒關係啦，球賽天天有，女朋友只有一個。」
「這句話，幫我轉寄給每天在家看轉播都不理人的那個傢伙。」
「是。」
兩個人靠著，發呆，
一直到塑膠袋裡的冰水漏出來讓她尖叫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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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接起手機。
「你……看到新聞了？」小林的聲音。
「看到了。」
「嗯……我早上就想要打給你——」
「如果是真的……」
「嗯。」
「我說，如果是真的…………我會殺了你。」
「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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