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一個禮拜只能寄一封信-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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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電影系的學生來說，誠實面對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創作，更尤其是
每學期都會有的大組影片實作課，想當導演的人必須上台提報，對老師們說故
事，向他們說明自己的創作。稍有一點點不真誠，就會當場被揭穿。
而我現在非常後悔。
「妳用了很多的細節，反而像是...妳硬是要解釋他們的關係。」
「太過公式化了。」
「妳想要寫的那個感覺...我昨天說過，它就是『嗯，對了』...」
「是很直覺的東西。」
「以妳的年紀...嗯，感情經歷沒有過深刻的體會，寫這題材就要小心。」
我吃力地點著頭，讓自己看起來有在聽話，實際上卻懶得整理。左右
兩邊的其他教授還沒發表意見，但臉上也都寫著『認同』，台底下的
同學們幾乎都在滑手機聊天，大概沒有人聽得懂我在說甚麼吧。
夏天明明還沒到，我的額頭卻在冒汗。都怪這間奇怪的教室。想到系主任
說過四月才會開始開空調，也覺得特別荒謬；台灣根本就沒有春天啊，我
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在這間特別沉悶的教室裡提報，很難不厭世。
後來，其他的教授也附和著她的話給予了我一些建議，大概只用了她一半
的時間。下台後我幾乎失去意識，像根木頭插在藍色座椅上。
「妳剛剛沒看到我的手勢嗎？」于凱靠到我耳邊說：
「妳一直在鬼打牆欸。」
「我知道，我想抽菸了。」其實我更想把自己埋起來。
等到教授們走往另一個教室裡討論，我立刻拉著于凱到校門外大抽一把。
「我好爛。」
「妳真的...我剛剛應該把妳的樣子錄下來。」
「啊啊啊啊......」
于凱頻頻搖頭，而我看著地面，用力地踢走腳邊一顆小石子，教授們的表
情在腦海中卻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反正你的本應該會上，我就去當個場記吧。」
「不一定啦，張吟琪剛剛沒甚麼反應，只有尚義跟佳和看起來喜歡。」
「幹，我真的聽不懂她在講甚麼，昨天去問她的時候就聽不懂了。」
「但我覺得她講得蠻清楚的啊。」
我瞪了他一眼，蹲到地上熄掉菸蒂，無力地坐上樓梯的台階。
「不管她講甚麼，重要的是我提了一個我根本就不想拍的故事。」
于凱抿著嘴，以帶有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大幅度地點了頭，但我已經連中
指都懶得對他比。
回到教室，主要負責這堂課的佳和老師已經站在講台前，為這次的提報做
了總結。看到于凱的片名被寫在白板上，心裡感到安慰了些，至少有個想
拍的劇本可以讓我跟。下課前，學生們紛紛上台在各個組別寫下自己的名
字，開始熱烈地討論著這學期的分工，一直到下一堂課開始。而我待在朋
友居多的組別，沒甚麼憂慮，就放空腦袋聽著，幾乎全程恍神，連手機
收到新郵件而「叮」了一聲也沒聽到。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張吟琪的信。
被我埋在提報失敗的這一天，很久之後才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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