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紅椅》
《紅椅》 by 鏡留心華
那是張紅椅。
沒有過多的裝飾,就是一張簡樸的個人沙發椅,但是它有著不尋常的色彩。
而她,深深地低著頭,朝向椅墊的位置,一聲不吭地,跪在一旁。
我渾身顫抖不已,無法停歇地,
彷彿從靈魂深處就開始撼動,直達我的全身全心。
心臟撲通撲通地瘋狂漲縮,
難以形容的脈動將椅子上的腥紅血色與心臟聯繫起來,
連同我的視野也開始染上此一悸動的色彩。
她,為何而跪?為誰而跪?
我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誰曾經臨幸過這張紅椅,
想知道誰又將君臨這張震懾住我的椅子。
那是一張,到處都佈滿著斑駁血痕的椅子。
※※※
從大學時代起就聽說過很多她的傳聞,四處打聽的結果,
各種八卦層出不窮,真偽難辨,不過因為喜歡她的關係,
我總是不厭其煩地探聽有關她的消息。
大學入學後,我們同班。
當時系上人算多了,拆成兩班,甫一入學就舉辦了迎新宿營,
沒有什麼社交經驗的我,為了加強人際關係,理所當然地參加了。
不過,她沒去。
因此,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外系跑來修課的學姊。
為什麼會認為她是學姊呢?主要是她相當沉穩,
對於同學們的招呼都恰當地回應了,穩重但不多話,感覺非常成熟。
同學們的反應大多是起因於她的服裝上,因為她大熱天還是穿著長袖長褲,
給人一種全副武裝的感覺,相當地具有距離感。
然後,我開始對她感到好奇,於是在通識課以外的共同科目上,
都盡量找機會坐在她旁邊,觀察她的舉動,並試著搭話,接近她。
她下課後從不逗留在學校,期初社大根本找不到人影,
因此自然也沒有參加任何社團,只要課堂中間有空檔,她就回家。
這個大學的宿舍,給大一新生的名額是相當多的,但是,她沒有住宿。
第四堂課結束時,本以為她會到附近的街上覓食,不過也沒有,
簡直是謎一般的人啊!
即便是這樣,在開學一個多月以後,還是多少有一點她的消息,
據說她有在打工,似乎已經有男友了。
聽到男友這件事時,還真是挺令我挫折的,不過繼續打探了一段時間,
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對於我坐在她身旁這件事,她不排斥,但也沒很歡迎的樣子,
就只是默默地跟著我坐在一起,由於她使用手機時從不避諱我聽到,
所以我也知道那些都是事務性的談話而已,貌似真的是沒有男友。
試著開啟話題找她談天,卻總是三句話之內就會結束,
由於詢問太多私人性質的問題感覺會被討厭,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挑選著談話內容,再找時間私下做筆記。
後來終於發現到,原來會被傳八卦,是因為她深夜在酒吧打工的關係。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找那樣子的工作,幾乎沒喝過酒的我,
更別說去到酒吧裡面了,所以自然不清楚她都在做些什麼。
我持續找機會與她坐在一起上課,半年多以後鼓起勇氣再度找她吃飯,
本來一直拒絕的她,終於答應了,雖然是沉默的一餐,不過我很高興。
此後每天的中午,以及沒有其他要事的傍晚,我們都會一起用餐。
除此之外,她還是給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受,
我開始在想,是不是要去了解一下她打工的內容呢?
「那是SM酒吧」
某天她只說了這一句,然後就沒了下文,那是大三的寒假。
我開始在網路上翻翻找找,想知道SM是什麼意思,
去那個酒吧的人會做些什麼樣的事,結果還真是有點令我驚訝。
原來是在做這類型的表演啊!意外地並不怎麼排斥,只覺得有些讚嘆。
皮鞭啊蠟燭什麼的,打打屁股或是華麗的繩縛表演,
該酒吧表演項目繁多,但是我自己一個人並不知道要怎麼參與進去。
就這樣猶豫著,時間不斷飛逝。
大三下學期,我挑了一個她正在工作的時段,進入了那間酒吧。
然後…我看到了她,僅僅穿著皮革製內衣褲的她正在挨著鞭打。
我們的眼神,在那個時候,對上了,而下一刻,我卻逃離了現場。
因為,她身上簡直沒一塊好肉,除了頭部以外,看得到皮膚的地方,
全部都是傷疤,各式各樣的疤痕。
我很後悔,可是我逃走了。
我選擇了逃避。
剩下的學期,我沒再去上過課,理所當然地,所有科目全部都被當掉了。
雖然不得不延畢,但是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我的腦海中,一直都是我們坐在一起的時光,以及她身上的傷疤。
到了四年級,我…硬著頭皮回到了學校,在同樣的教室裡,
不同的課程,她還是坐在老位置上,而她的身旁,擺了一個背包。
是佔位置嗎?
看到了我以後,她把背包拿起來,示意我入座。
我的內心泛起一陣感動,靠近她的耳邊,以相當堅定的語氣,悄聲跟她說:
『我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
※※※
半年後。
首次進到她的租屋處,我的心裡是緊張的。
她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不過跟我做了一個有些神秘的協議,
於是我們繼續相處了半年之久,我才得以進到這裡。
「五分鐘後,你才能開門進來這個房間。」
「然後,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只能在一旁觀看,一旦你動手干預,
我們的協議就告吹。」
只要觀看完,我還能接受她的話,她就同意與我交往。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正常交往,但我就是想與她在一起,理所當然應允了她。
只不過,進了房間以後,那種簡單而震撼的場面,
卻在我心中掀起了驚滔駭浪。
那是一座紅椅,血跡斑斑的腥紅色單人沙發椅。
裸身跪坐在一旁的她,低垂著頭,緊握著雙手,彷彿在做著某種祈禱,
虔誠地祈求著她最深最深的願望能夠實現。
然後她拿起身旁的假陽具…以及瑞士刀。
她開始自慰,輕輕地,以跪坐的姿勢,伸手到私處揉捏了起來,
以正襟危坐的姿態開始手淫的動作,有著說不出的淫靡感。
她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等到下體開始漸漸濕潤,
聽得出滋潤的聲音以後,她突然拿起瑞士刀,往手上輕劃了一刀,
雖然看起來輕描淡寫的一刀,左手頓時卻是血流如注。
似乎她早已習慣這件事一樣,她隨即將假陽具的震動調到最大,
猛力插入下體,然後開始將左手上的血液塗抹到椅子上。
這樣真的不要緊嗎?我內心有一股衝動,想要上前去阻止她,
很心疼她、好心疼她,想要叫她住手,
但是全身卻不停地顫抖著,與其說是顫慄,不如說更接近於亢奮的感覺。
結束後,她迅速地打開了房間角落的醫療箱,相當俐落地縫合並消毒了傷口。
把假陽具關掉擺到了一旁,平靜地看著我。
「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嗎?」
『之前坐在這椅子上的人,是誰?』
「是…我以前的主人。」
『以前?』
「…嗯。」
她平和的臉上,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
遊走於全身那電擊般的顫抖感平緩下來,我,下好決定了。
我走到她的前方,擁抱住仍然跪著的她,然後用力地將她摟起,
把她放置到血跡尚在的紅椅上,她見狀不停地掙扎,
身上到處沾染了方才的血液,拼命地吶喊著:
「放開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放開我啊啊…嗚啊啊啊…」
然後她崩潰痛哭了起來。
但我仍然用盡所有力氣,將她壓在椅子上,直到她放棄抵抗為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一邊啜泣著,一邊發出同樣的囁嚅聲。
『因為,我想接受妳。』
這發自肺腑的一句話,包含著我對她所有的情感。
是啊…我好想接受妳,全部的妳。
她突然停止了一切動作,沉默了,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
良久之後,她緩緩地起身,將抱著她的我,
輕柔卻異常慎重地移動位置到椅子上,讓我的雙手自然地擺放於兩側扶手,
然後以跪著的姿勢對我深深行了一禮,並親吻我的腳背。
「從今以後,我的全身全心,都將奉獻於你,我最親愛的,紅椅的主人。」
她這麼說了。
…紅…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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