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營業部的小伊 了斷4
悄悄地、慢慢地……
深怕像觸動什麼奪命機關,或是喚醒某種恐怖的吃人猛獸似地,
我用像小時候看的那種泥土人動畫一樣,一秒移動一格的動作,僵硬地抬起我的手
輕輕碰上我忘記隔了多久沒摸過的門把,大拇指按上閃著有未來感的淺藍呼吸燈的圓圈
『嗶嗶』
「咿……」
因為每天習以為常,我早就忘了開鎖時會發出通知音效,害我嚇得摀住差點驚叫的嘴
要是他今天在家聽到了怎麼辦……是說我都開門了才在擔心這種事也太晚了
「算了,沒什麼好怕的」
說歸說,我還是用同樣謹慎的態度,以毫米為單位
一格、一格、一格地轉動門把,輕輕推開懷念的那扇門
裡面的擺設都和那天毫無二致
堆了許多抱枕、毯子,不只可以睡覺也能做愛的沙發,
放在桌上隨時可以拿來玩的掌上型遊戲機、遊戲機手把,
隨手可以拿來邊看劇邊吃的堅果罐、零食罐
還有空氣中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讓我懷念
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桌上多了一張紙……還有放在紙上的那個戒指
那張紙上只有一個欄位有寫上文字,另一欄依舊空空如也
事到如今,你還在眷戀什麼
既然那麼捨不得,那為何要做這種傷害我的事情
本來是我和他的愛巢、兩人的小天地,卻在那天完全變了樣
我以為我完全放下了,我以為我心中會沒有半點波瀾
但變得模糊的視線告訴我「莊伊嫣,妳沒有那麼豁達」
可惡…………錯的又不是我,為什麼要掉眼淚
該道歉的也不是我,為什麼會這麼不甘心
好煩……好討厭
好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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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甩了威育好幾巴掌後就甩門離家
在旅館住了幾天,被小美發現我狀況不大對勁,在她逼問下我才說出威育出軌的事情
當時為了攔住想直接殺去家裡找威育算帳的小美,我和Amy還差點被小美揍了
好久沒被人揪著衣領臭罵了,好恐怖………小美抓狂起來比男人可怕
回想起在婚前的某次大吵我也是這樣躲去小美她們家裡呢
這種時候,有這樣的朋友真的好可靠……
然後我就借住在小美家幾天,那幾天真的是憔悴到我自己都嚇一跳的地步
為了那種爛人哭到站不起來,真的笑死人了
留職停薪單還是小美幫我去申請的,還得提起好大的勇氣才有辦法去人資那裡繳交
因為我怕一個不小心遇到威育,我的理智會崩毀
一直住在人家家裡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就暫時搬回南部老家去
在搭高鐵前也溜回家一趟打包內衣褲等必需品,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放桌上,
就徹底和那個在外面偷吃的爛人斷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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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的日子相當愜意,愜意到我有點想在那開啟另一個人生
爸爸、媽媽,還有我那個笨弟弟,甚至到現在還「嫣姐、嫣姐」地叫我的國中同學…
就算我不說,他們也大致猜出來我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們的溫柔包容之下,我就像一直泡在舒適無比的溫水澡裡
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再哭,甚至還收養了一隻趁我們在下田時偷吃飯菜的小貓
還為了將來可以自力更生,去考了汽車駕照
第一次上路真的是把伊豪嚇個半死,
因為我好幾次都差點把他視為比自己性命重要的愛車開到田裡去,笑死我了
現在有穩一點了,頂多就左轉右轉會打錯邊而已,安啦
後來想說閒著也是閒著,反正我有大半年的時間,日幣又剛好大貶值,
就和笨弟弟商量一起帶爸媽、他們一家出國玩一趟
而就在伊豪他一口答應,我開始訂機票時………我才想到護照根本沒帶在身上
當然重辦是很容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回家拿這本舊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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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那瞬間,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是希望看到他落魄得家裡一片狼藉,堆滿酒瓶、蟑螂滿地爬
還是希望看到我的東西都不見了,被那個女人………Annie的東西取而代之
這樣我就能徹底死了這條心
可是什麼都沒發生,這個家看起來就像我們只是去上班而已
東西都照我的習慣擺放,杯子、沐浴乳、乳液,甚至牙刷都維持在我離家那天的模樣
也有確實打掃,沒聞到任何怪味,也沒有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可是…………我已經不會回來了
你留著這些要幹嘛…
你不是不要我了,去和Annie開房間了嗎
你為什麼不趕快簽字,趕快簽一簽,彼此都能自由了啊
思及此,我的視線又開始模糊了,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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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這次不是怕被發現,而是我怕承受不住排山倒海的種種回憶
對,我還是很愛他,還是很在意他
這陣子我打開了無數次的Line和社群,想看他有沒有傳任何訊息、更新任何動態
他是不是和我一樣難過,至少也要讓我知道他有為我的離去而難過、懊悔吧
什麼都沒有……
我們在這個房間裡恩愛過無數次了
到處都是我們不管是一時興起,還是激烈爭吵後的性愛回憶
以後…………這個房間的女主人就不會是我了
他會帶人回來做愛嗎?會在我睡覺的床上做愛嗎?
我不應該在意這種事的,都要離婚了,對吧?
可是我好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幸福就要以這種形式結束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過乾脆躲在衣櫥裡,等他回家就捅他幾刀,
看他躺在血泊裡哭著跟我道歉,然後我會哭著原諒他,跟他說我愛他
再當著他的面把自己的心臟捅爛一起殉情好了
我就是有那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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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笨蛋終於懂得怎麼摺我的衣服了…」
床上放著我離家那天換下的上班用套裝,我們常為他不懂得照我的方式摺衣服而吵架
想著他手忙腳亂地看著youtube之類的教學,忙得滿頭大汗甚至生氣,我莞爾一笑
唉…………
再待下去我真的會走不開
真的會心軟把離婚協議書收起來
真的會在這個家裡等他回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和我最愛的人生活
不行……………
我無法接受他用這種方式的背叛
我決定趕快到衣櫃的抽屜找出我的護照,然後立刻離開這裡
打開衣櫃,眼角餘光瞥到一個紅色的物體
「我的主人………他真的不要我了…我是那麼那麼愛他,他還是不要我了」
用手指愛憐地摸了摸那個象徵服從的項圈,允許自己最後一次為那個男人哭到崩潰
把護照塞進包包裡,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往日的愛巢
但我沒注意到,我身上那淡淡的木質調香水暴露了我的蹤跡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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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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