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land (2)
I跟我聊天的時間越來越長,開始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我總是在跟先生道了晚安之後
上線陪I到凌晨。
本來只有晚上的睡前電話,逐漸演變成全天的訊息,然後到了他想打給我就打給
我的程度。
我總是笑他是個宅男,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所以我總是叮嚀他各種日常需要。
我知道他就是個孩子,小時候家庭生活並不那麼順利的他是很渴望愛的,
所以我的語氣中總是對他有無限包容的寵溺。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有一次他問我。
「我只是覺得你很了不起呀,雖然受傷了,可是自己一個人也很努力地
走到了現在,我覺得那很不容易哦。」
「我會幫你的,只要你有需要我都會在。」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需要接住他,跟那顆有點脆弱的心。
「這樣我會太喜歡你…」他低聲地說出這幾個字。
我笑著沒有回答,覺得直率的他像個孩子讓人心疼。
我沒有說出口,其實早已經喜歡上他的人,是我。
***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其實算是個意外。
其實我知道他沒有勇敢到踏出那一步,雖然他說他喜歡我,雖然我們每天都瘋狂想念
著對方,雖然文字與電話都曖昧的讓彼此臉紅心跳,但我知道他還沒有準備好,
我知道他還沒有打算從過往的傷痛裡走出來,我只是那個剛好拉了他一把的人。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居然答應赴約了,雖然他說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可是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他不這麼做,他會一輩子後悔的。
「嗨。」
打開房門的他,看上去有點尷尬害羞,但還是硬擠出了一個笑容給我。
「嗨,請問你有點外送奶茶嗎?可愛的外送員希望沒有跑錯房間哦!」
我笑著說,然後兀自走進門。
可能我也很緊張,從來沒有想到十二年來從沒有喜歡上別人的我,
今天卻坐在一個對我來說幾乎是陌生男人的房間裡。
我坐到電腦前,笑著說怎麼有像他這麼宅的男生,連出遠門都還要帶著電腦
跟鍵盤,真讓人難以想像。也許是為了掩飾我的尷尬,我笑得特別誇張。
他走過來關上筆電小聲地說:「我很緊張…不要笑…」
我轉過頭看著他,覺得一直很困窘又手足無措的他好可愛。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然後慢慢靠了過來,我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我沒有躲開。
***
他的吻很像青少年,有點橫衝直撞,有點不知所措,有點笨拙幼稚,
卻催情的讓我忘了呼吸。他的味道也很單純,只有淡淡的洗衣精與洗髮精香味,
沒有體味跟香水的他卻意外地讓我好著迷。那樣單純的味道,就跟他一樣,
像個孩子。
我忍不住抱住他,他抱得我更緊了,房間安靜地只聽得到彼此的喘息聲。
等我回過神來,我們兩人已經赤裸地躺在床上相視而笑。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他有點懊惱地說。
「沒關係。」我撫摸著他的臉龐,當下的我只有滿滿的快樂,
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分,我沒告訴他,我已經每個晚上都想要他也夢到他好久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很害羞…」他撇開頭,有點不知所措。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看著他,也喜歡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又害羞的樣子,
那樣純粹的他好讓人喜歡。
我們一整個晚上都沒有離開房間,彼此也無法離開彼此,
彷彿那會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那迷幻的一整天都讓人無法思考現實,
我想也許吸毒也不過如此吧,快樂到極致的時候腦袋也無法思考了。
***
「我想妳。」他走進閘門的那一刻,手機訊息跳了出來。
我忽然熱淚盈眶,有一種想脫口說我很愛他的衝動,但我知道那只是一時的迷戀。
「我也是。」我的理智彷彿在問我是不是瘋了.可是我真的好想要在一起
的時間能夠無限延長。
然後我回了家,彷彿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我告訴自己要回歸現實生活。
***
但顯然我的慾望與迷戀壓制了我的理智,在那之後我像著魔一樣,
我們的聯絡越來越頻繁,就像一對遠距離情侶,我想要這段關係繼續下去,
我不想要放手,嘗過那種快樂以後,日常生活對我來說忽然變得枯燥乏味了,
安穩的幸福忽然變成一種例行公事。我沒有不開心,可是我發現只有他才能讓我
那麼快樂,我不想要停止,我停不下來…
我去了他的城市好幾次,我們彼此沒有承諾甚麼關係,可是我貪心的想要更多,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丟棄了自己的身分,彷彿回到小時候,很單純的只有滿滿
的喜歡,無法壓抑。
我想要當那個他心裡重要的人,雖然我隱約知道他的那個黑洞還沒有填補好,
雖然我隱約知道,那個已經離開的女孩子對他來說仍然很重要,但我太快樂了,
我太專心在有他的快樂上,我太投入在想帶他走出那個黑洞的心情上,雖然有些
事情有點不對勁,但我不想要去想,我只想要這個感覺持續下去,
因為我越來越貪心。
某一次見面,他看到手機裡我與先生的合照,那天彼此回家前,他說:
「我沒有辦法…對不起…」
我知道他指的是甚麼,我沉默了。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他告訴我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他被背叛過,
他知道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他不想當加害者。
我告訴他,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我急於把責任放在自己身上,
因為我忽然很害怕我可能會失去他,甚麼無恥的台詞我都願意說。
他沒有表態,只是沉默,他說對他來說這有點困難,他是真的喜歡我,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如果我不是我自己就好了…」我靠在他肩膀上流淚。
「如果我早點認識妳就好了…」他看著我,可是我知道我們都無能為力。
※ 編輯: multilovers (223.136.88.164 臺灣), 11/26/2020 13: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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