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色裡油桐花的季節雨〈４〉
睡著了，那之前，記得眸畔裡映著的是橫亙在透明的窗玻璃外的霞光，
火燒著一樣的橘紅，夕陽馱著最後一絲絕望緩緩地沉入山後。就像那個關
於油桐花的傳說，沒有來由地就失卻了結局。
夢裡，不知道為什麼，一片空白。
醒來的時候，車下新竹交流道。其實是被驚醒的。然後，再也睡不著
了。上了高速公路，看見城市裡的燈火明晰，一直綿延著，在這塊土地上
織出彎彎蜒蜒的光河，覺得累，睡意卻已然驚殘，拿下眼鏡，天空偷偷地
換上黑色的夜，遠處、近處路燈與屋舍的光華全是散渙的一團團光點，像
掉到地上的星星。
終於，車行到三義，旁邊的山崖上有油桐樹，稀落的幾棵，攀著崖壁
長，谷底是城鎮，燈華燦爛。
樹上開了許多花，在夜裡幽幽地閃著銀白色的光，靜靜地恍若凝止在
枝椏上的雪白蝴蝶。一晃眼，蝴蝶飛起來了。記憶尋溯著時間流終於還是
回到了那個鉛藍色的夏天。
落英紛紛的季末，我們站在花瓣雨裡，湛藍如洗的天空，金黃色的日
光當襯景，你擁抱了我，閉著靈氣奕奕的眼瞳如同不動的石人，維持著那
堅定柔軟的姿態好久好久，只有南風吹落的油桐花不停如雪花翻飛。
再睜開眼，樹上的油桐花依然留在闃暗的夜發光。原來，只是風飛過
時間廊留下的錯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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