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608。天氣鉛藍
「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
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李商隱的〈落花〉,你記得吧?
◇
花都落盡好久了,我才知道原來春天早就過去了。迷濛
了這麼一個炎熱鑠金的孟夏,日光灼燦地送去春雨朦朧中的
杜鵑,我卻在一千多年前離情的傷春吟愁裡,恍然了煦煦的
和風已隨時序流轉成薰人的南風,而思念並未消失,只不過
是被遺忘了,猶如三月裡飛過台北城美麗的亂紅,化成春泥,
葬進了無邊的綠茵裡。
你是忘卻了那樣繁華的花季,我知道。
我不愛似錦陽春,偏偏愛看落花亂飛成雪,於是陷入了
離傷思怨,執著了情愛傾慕,然後面對日益鐫深又緩緩淡去
的痛時,任憑闌干縱流。
◇
日光彷彿要熔化一切的放射著金色的熱潮,風自迢遙的
海面吹拂而來,挾著赤道的高溫,熾灼著整個城市;而晨起
時無雲清朗,空邃的蒼穹一片鉛藍,這是你深深愛著的夏季。
我想像你或許在白色的沙灘上,迎接炙人的盛暑晌午,
裸身縱游在一脈沁涼的透明河水裡,烈日下你精條的身形如
山泉彎蜒流下,融進靜謐純潔的河中,那是你度過夏的方式。
記憶裡,還清清楚楚地存在著,關於我們生活的方式,當你
躍游河中,我仍是坐在楊柳垂青的自河床底突拔起的大石上,
沉進喧鬧的蟬鳴裡,想望春季最後一筆掛在枝頭的豔麗。
我始終沒能喜歡上你愛的夏季,卻在你的方式裡渡過了
一個鉛藍色的夏天。
◇
我一直都在離情裡。送去了你,放去了自己,一點一點
地褪去,像暮春時節紛紛落盡的花瓣,從七分春色到三分春
色到春已去,才哀哀地想念了。
我是個永遠都只能活在記憶和哀傷裡的人,你說,那也
是你心疼我的原因。只是,如你預見,就算你離開在從前再
從前無關現在的往日,我卻還是憑藉著記憶探尋你的線索和
消息。沒有人知道,我存在夏之中,明明白白地意識著,卻
仍舊執意地懷想晚春飄零飛散的花雨。
好像,你永遠不會歸來的離去成為我引領企盼的腸斷相
思,終究不能回寰。
◇
寫到這裡,才發現跳躍的思想如此殘破,殘破到喪失了
所有的完整性。
『無可救藥的耽溺。』他說。
對你的記憶,對我的執意,我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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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anted to get somewhere so badly
you had to lose yourself along the way
you change a name but that's okay...it's necessary
and what you leave behind you don't miss anyway
--gone-- 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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