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五號公路】其七 玩具
搭老姐的車北上之後，我暫時告別了那個南部的小鎮。
我在彰化老家只待了兩天，理由是因為我突然想起，系上有一個重要的活動
幾天後就要舉行；再者，我實在也沒有辦法跟老爸老媽解釋，我那嚴重而又輕微
的腦瘤，還有我出事前的行蹤。因為，我真的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想想其實在這
樣的情況下感到無力是很正常的。不過，老爸老媽卻沒有對我太苛責。到底親情
還是比什麼鬼不拉機的腦瘤重要。
到目前為止我的人生就像是發條突然鬆掉的玩具一樣。嘎的一聲，沒有任何
預警，也不像搭火車下車時會預先聽到的通知一樣。簡直就跟中彩券一樣稀奇。
或許在人生的某一處總會發生這種事的，我想。比如說在上廁所的時候，或者是
在跟情人接吻的時候。當然，發條鬆了的玩具需要修理；而我正在努力中。
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回到兩個多禮拜沒見的台北。夏天的台北有些悶熱；應
該說，台北四季的天氣溼氣都很重。記得高中時來台北求學，剛到台北沒多久，
呼吸道感染便成為我最常上醫院的理由；如果真的要說喜歡那個季節，台北大概
沒有一個季節我喜歡。因為每個季節都下雨。
我住的地方在市郊，是一層約20多坪的公寓。離都會區有一段距離，附近有
幾所學院跟高中。當初上台北，表舅一家剛生孩子，嫌舊公寓太小，便將它賣給
了我們家。所以，事實上從高中開始，我就是自己一個人住。即使同學們羨慕，
但我想，他們可能無法體會一個人打掃整間房子跟小感冒在家躺一天無人問津的
窘況。反正，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舒服。
接近中午時分，我踏進家中的玄關。才進門，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聲。令
我突然想到綁票案似的那種急促的電話聲，好像搖晃得連電話都搖搖欲墜。第一
時間拿起話筒，耳邊傳來系上同學的聲音。
"喂，家昇嗎??我書辰啦。你這兩個禮拜跑哪去啦??"書辰是我的系上同學，
迎新活動的總策畫。
"ㄝ……我一時說不清楚啦，總之是一場意外就是了。後天要迎新了對不對??"
沒想到我還記得後天是系上北區的迎新。真不簡單。
"我打你手機，寄信給你都找不到你，真是受不了你耶。今天下午要開會，一
點校門口集合，準時到阿!!"聽得出來，活動似乎有點問題存在。他的口氣有些急。
"知道啦。呆會見啦!!"我沒好氣的說。
"記得阿!!別又遲到啦!!"說完，書辰便掛上電話。
掛上電話，整整十分鐘不想作任何事情。原來把自己偽裝成玩具是件這麼簡單
的事。脫了鞋走進房間，放下行李，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兩個
多禮拜沒人清理的床單開始積灰塵了。
後天是系上的北區迎新。為了歡迎學弟妹而舉行的，內容不外乎是一些自我介
紹，無趣的小團康跟讓你滿身大汗的校園導覽。更有趣的是，因為班上住南部的居
多，所以我才被迫得要參加這個令人倒胃的活動。我對於這種需要高度耐心跟健談
度的活動頗不在行。一點都不行噢。要不然，或許我的國中跟國小生涯會快樂得多
，我想。雖然跟系上的同學其實也並不熟稔，我想總還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我這
個人的存在被充份認知。
心不甘情不願的起床，換了衣服，到廚房裡隨便翻了泡麵，解決了中餐。難吃
得像是未乾水泥般的泡麵。看來，去開會的地方再吃會更好也說不定。匆匆吃完泡
麵，看了一下電視新聞。果然在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因為
股票沒有下跌。不過就算跌了幾個百分點好像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在我來說，睡
覺也是一種投資。
臥房裡的玩具鬧鐘響了。時間定在十二點四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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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麗的人海裡,我私自享用著,自以為是的幸福.
抱著那幸福,我一個人,走過春夏秋冬.
突然想起,那是一種叫作孤獨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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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這一切的一切
不換,不換.........
這一生,再也不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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