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蘭若寺 7-1
蘭若寺 - 七章 上篇
雲沉，夜深，天四更。
蘭若寺的後方，風停，靜肅無聲。
靜肅的夜空，靜肅的林子，靜肅的大殿。
廳內，氣氛遲滯，靜肅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靜得連掉落在地上的針，
都顯得過份吵嚷。
廳內，眾家小鬼們不發一語，低頭默然，他們正等著姥姥開口。
廳上，老婦閤眼，亦是默然。
忽地，一聲輕咳打破廳內肅然的沉靜，老婦抬眼，望向聲音來源，只見念兒捧心輕咳。
「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
瞧著念兒比平時蒼白的臉色，雖然語調仍是平穩，但，老婦卻有些心疼。
這小鬼可是他們蘭若寺內唯一的傲骨啊！
搖了搖頭，陳念兒不發一語。
「不對，你身上的人氣很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聲音嚴厲了些，廳上的老婦站了起身。
「我被東廂房的老禿驢打傷了。」
抬起水眸，陳念兒據實以告。
他這一語，卻叫吳小蓮暗中吃驚。
她千算萬算，卻忘了算入陳念兒受傷的這件事！
她更忘了，陳念兒知曉，究竟誰才是引發整件事真正的原兇。
「那你身上的人氣呢？」
「也許是和老禿驢打鬥時所留下來的。」
再次開口，陳念兒神色冰冷。
他以為他身上的人氣就如同吳小蓮所說的一般，其實不然。
魂魄之所以存在，全靠一口氣凝住，一旦這口氣散盡，魂飛魄散！
而當時念兒深受老和尚重創，鬼氣全失，三魂欲飛，七魄欲散。
幸而令狐蓋誤打誤撞地將真氣貫入念兒體內。
真氣一入，如同人氣一般地凝住了念兒飛散的魂魄，
這也是念兒身上為何有濃郁人氣的真正原因。
「是嗎？」
話語低沉，老婦再度沉默。
只是，片刻後，她又再度開口：「不對，我當時並未瞧見你在場上，
你如何會被老禿驢打傷？」
「有人招惹東廂房的小和尚，惹動了老禿驢，我在蘭若寺前被老禿驢攔下打傷，
他見我氣弱，便捨我而去。」
再次開口，陳念兒陳述事實。
事實之中，他略過令狐蓋一事，支字不提。
「是嗎？」
老婦開口，並無懷疑。
念兒的一席話，意在陳述事實，但，卻叫吳小蓮花容失色。
而聽聞念兒的話語，原本慌亂的聶小卓卻豁然開朗，望向小蓮，
聶小卓勾著她一雙直溜溜的桃花眼，不自覺地，她緊繃的臉龐再次綻開了笑容。
「姥姥，念兒已不打緊了。」
牽起念兒，聶小卓笑得異常燦爛。
這世間果然有奇蹟！
「至於小瑤一事，我想她並沒有私藏小和尚。」
桃花流轉，小卓望向神色慌亂的吳小蓮。
「妳……妳瞎說什麼？姥姥，別相信她，朱小瑤真的有私藏男人，
我親眼所見，假不了的。」
「呵！那妳倒說說看，妳哪隻眼瞧見小瑤和那和尚談笑風聲或是親親我我啦？」
放開念兒，聶小卓輕擺著她楊柳般的身般，來到吳小蓮眼前。
「還是妳瞧見小瑤和那個和尚在床頭翻雲覆雨、共赴巫山？」
「妳……！姥姥，妳別聽她瞎說，她說的都不是真的。」
亂了陣腳，吳小蓮一昧的為自己辯解。
「好吧好吧！就當是我瞎說好了。」
慢步踱到小瑤面前，聶小卓的手輕搭著朱小瑤的手：
「可是小蓮，妳真的瞧見他們兩共處一室嗎？」
「姥姥，她……她出手阻止我捉小和尚啊！」
瞧著老婦不發一語，吳小蓮急得不知該怎麼辦。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不該是她勝券在握嗎？
怎麼到頭來，反而變成這樣？
天吶！她不會死定了吧！
姥姥會怎麼罰她啊？
「呵！我說小蓮姊姊，小瑤她早知道妳捉的是東廂房的小和尚，怕妳給姥姥添麻煩，
所以才出手阻止。誰知道，妳仍是不聽勸阻，出手捉了那小和尚，
還累得姥姥和念兒都因妳受傷，姥姥不罰妳，妳反倒怪起小瑤來！
真叫人搞不清楚，究竟是誰是誰非啊？」
「姥姥，她瞎說的，妳別……」
「好了小蓮，這事我自有分寸。」
打斷了小蓮的話語，老婦的聲音仍是沉穩，完全無喜樂之分：「小瑤，妳說呢？」
點頭如搗蒜，朱小瑤心中激動，感激的望著聶小卓，她不知如何開口。
「是嗎？這麼說錯在小蓮了？」
「不是的，姥姥，我沒有，他們都在瞎說，他們都在瞎說啊！」
激動的哭了起來，吳小蓮不住地向後退去。
她害怕，她害怕姥姥會罰她，罰她嫁給黑山老妖，更或廢了她不到五百年的道行！
「好了！小蓮，姥姥並沒有要責罰妳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站了起身，老婦走下廳堂，伸手牽起小蓮，老婦露出了千年來頭一遭的慈愛眼神。
「沒事了，今天我只是想瞭解真相，並不想責罰任何人。」
老眼慈愛地望向廳上的眾人。
「小卓，我累了，妳牽我回房。」
伸手搭上聶小卓的纖手，老婦離去，途留下廳上的眾人，
有的疑惑，有的訝異，更有的感到驚懼！
思念是什麼感覺？
甜甜的？苦苦的？還是酸酸的？
呵！是五味雜陳呵！
才方奔回客棧的令狐蓋，一夜未眠，回到天字三房內，他將袍子褪下，隨意地躺在床上。
才一閤眼，念兒的笑容立即浮現腦海。
這笑容，輕柔，如風，溫潤的讓令狐蓋俊逸的臉龐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
為何會笑？為何想笑？
因為想著念兒！因為腦海中，心裡頭，滿滿的，都是念兒！
想到他的心、他的人都為此而放得柔軟！
仔細的想著自己究竟是怎麼喜歡上念兒？愛上了同是男子，更甚至不是人的念兒？
是因為他貌賽西施？
是因為他柔情似水？
還是因為他的純真自然？
都是！都不是！
呵！打從第一次見面，他的心就強烈的為念兒跳動著，牽著念兒而喜，
因著念兒而怒，掛著念兒而哀，勾著念兒而樂！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情，全繞著念兒打轉！
而念兒那張擔心他的潔靜臉龐，那聲如鶯鳴的蓋哥哥，像道柔柔的月光，
輕輕緩緩地照入他的心扉，灑在他平靜的心湖上，久久不散。
想著念兒，令狐蓋沉沉地睡去。
但，嘴角的那抹笑，卻令在門外偷看的寄天覺得奇怪萬分。
「三公子是痴了還是傻了？怎麼連睡覺都能笑成這樣？」
「哎呀！你不懂啦！三公子這是……說了你也不懂，我幹啥跟你解釋？」
白了寄天一眼，寄雲繼續貼著門板，透過門隙偷偷地看著她家三公子。
「妳怎麼知道我不懂？」
皺著粗黑的濃眉，寄天不死心的追問寄雲。
「你要是懂就不會問我了啦！」
仍是盯著令狐蓋，寄雲非常好奇，到底她家三公子昨晚又出了什麼事？
居然從那個鬼林子內全身而退！
而且，她家三公子昨兒個出去還怒氣沖沖的，怎麼今兒個回來他的嘴角就揚得特別高？
該不會是跟那個叫念兒的女子有關吧！
若真是如此，她還真想看看那個念兒到底生得是圓是扁？
居然能讓她家的三公子迷戀成這種樣子！
搞不好，近期內他們冷狐堡就要多了個三少奶奶了！
哇！要真是這樣，那還真是叫人興奮！
「我看公子搞不好是見鬼了！」
「你不懂就別亂說，三公子這叫戀愛。」
瞪了寄天一眼，寄雲有些不悅。
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戀愛啊？這個死呆頭鵝！
「妳聽我說嘛，咱們昨天進去的那個林子內有蘭若寺。」
「別跟我說那個鬼地方，說了我就有氣！」
離開門板，寄雲順手拉起寄天離開令狐蓋的房前，一雙丹鳳眼亦沒閒著地橫瞪著寄天。
「你明知道那地方有鬼，還不事先跟我說，害我昨晚嚇成那樣。」
「喂！妳聽我把話說完，就因為那裡頭有鬼，三公子昨晚進了那裡，
今天早上又變成這樣，所以我想會不會是……」
「呸呸呸，大吉大利，神仙放屁，你別在這裡瞎說好不好！
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每天見鬼見鬼的，哪天你自己活見鬼，別怪我沒警告你。」
柳眉輕皺，寄雲直接否定了寄天的話。
雖說寄天的話也不無道理，可她寧願相信她身為女人的直覺，
畢竟她家公子要真遇上了那些東西，那……那她就算哭到死，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是……」
「別再可是了，順便告訴你，咱們這幾天應該不會回冷狐堡吧！」
手仍是牽著寄天的大手，寄雲不管寄天黝黑臉上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打斷寄天的話。
她不想再聽到什麼遇鬼遇神的奇怪話語。
「為什麼？」
聽著寄雲的話，寄天原就皺著的眉頭，幾乎快攏在一起，粗獷的五官更是因為寄雲話，
幾乎糾結成一團。
「因為，呵呵……你的表情，哈哈哈……」
回頭看向寄天，寄雲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這呆頭鵝的表情，太好笑了！
「因為我的表情？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看著寄雲狂笑不停，寄天雖有疑惑，但，手心上傳來的溫熱感覺，
讓他覺得心中怪怪的，好似那股熱，直透心扉，讓他的心頭也熱熱的。
「喂！阿花，笑夠了沒？要笑夠了，麻煩把手放開好嗎？」
「你……你這個呆頭鵝！居然敢佔我便宜！」
愕然地放開手，寄雲倒退了一大步，隨後又立即向前，賞了寄天一個耳光。
「妳……妳這個死八婆！幹啥打我？」
莫名的挨了一掌，寄天手撫自己的左臉，到底是誰牽誰啊？
「哼！呆頭鵝！」
轉身離去，寄雲不再理會那笨頭笨腦的寄天。
只是，唇邊揚起的美人痣，露洩了她愉悅的心情。
「喂！妳還沒說妳幹啥打我啊？怪女人！喂……」
後記：
唔！到底誰才是主角，怎麼覺得寄雲和寄天這對配角閃的要死？
好啦！其實我很喜歡這對配角。
老實說故事裡要沒有他們兩個和小瑤小卓，應該會遜色很多吧！
加上故事是走悲情路線，少了他們幾個，應該會少了很多歡樂的氣氛吧！
不過~~我想，其實大家應該還是比較喜歡主角吧！
是嗎？是嗎？
照舊附上無名原文，感謝各位的閱讀，今天就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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