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顫抖著。
What’s past is prologue . Shakespeare(1564-1616)
開始對時間感興趣的時候,是因為臉部多了好幾條皺紋,大多是笑紋。
時間是物理作用,臉部卻是加入時間之後的化學反應,不離不棄的最佳組合
,我想是臉部與時間吧?時間不放過臉部,臉卻想離棄時間,不那麼情願地
入贅嫁娶。
時間,在我們之間交織、錯過、流過,時而不痛不癢,間而深切傷痛,流行
是置入高潮,經典是高潮處理後的殘留,說來猥褻曖昧,卻是如此,當時有
過的激情與火熱,注入時間,調製成因食成精的製品,光是奶製品,都可以
產出鮮乳、優酪乳、奶油、永久乳等,鮮乳又可以低脂、無脂、一般,鮮乳
期限不長,人為加工後,拉長了保存期限,那些即將腐朽的標的,莫不花容
失色、泣不成聲,只有時間還是優雅的拿起粉餅,輕輕撲上一層基底粉。
入伍之後,時間變得難以掌握,凡行動都需要經過報備,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一個月、兩個月,現在已經滿了五個月,日子是這麼過了,日月不留情地
繼續轉移,在這個缺乏閱讀與資訊取得的日子,時間這麼過去,讓我心驚膽
戰,擷取入伍前的時間慣性,填滿休假的時間,逛誠品、食東區、啜星巴克
,讓我像是更生人一般,想適應過去的習性,將自己置入過去的熟稔,深怕
消逝吞沒在收假開始的黑暗中。時間,是會過的,不少人是這麼跟我說。
不少人這麼說,成份是安慰,劑量不動聲色,不起任何撫慰作用。
不起任何作用的原因,是自己陌然於慣性的自己,汲取快速的訊息
萬千,跑影展單幫、藝術課程,儘可能觀察各樣的商展,只是觀察
,價格往往讓人卻步,像是一顆定價六千八的地球儀,每每看到,
都不禁喟然,迷戀上地球儀,多少與時間有關係,公轉與自轉,轉
出滿腦混亂。時間繼續走,平穩地、對時地、不待地,繼續走,時
間的行走,在我身上注入麻藥,上了時間癮頭,五點自醒、刷牙、
如廁,還能看著大家急忙折棉被,優雅地抹上號稱有美白效果的防
曬乳液,看了看錶,尚有兩分鐘,零碎著,只能咬幾口昨晚發放的
夜點麵包,那些固定模式的麵包,外表是整齊劃一的兩片麵包,只
有夾心食料更替,咬了幾口,像極了時間的象徵,時間夾藏著我、
床上褶被的人,以及那來回喊叫的指職者,時間一樣覆蓋,卻分發
出不同樣貌的夾心麵包,這讓我想起王家衛的一部拍攝期間,飽受
媒體諷刺的《2046》。
《2046》,這部作品歷時五年,製作過程保有王家衛一
貫讓人霧裡看花的手法,巧妙之處在於剪接後,原本看似
不同的場景,卻都有了關係一樣,善盡蒙太奇(法文:
Montage)之精神。這部作品宣傳,以梁朝偉、王菲、木村
拓栽,以及張子怡為號召,看完電影後,深深覺得,這些榜
上有名者,其實只是霧裡之花,這場霧濃得連是花還是漆,
都看不清楚。一場看不清楚的電影,讓我心驚膽戰。
看不清楚卻心驚膽戰,是因為這部電影將時間壟斷了,寂靜發泡。
時間壟斷寂寞、空間壟斷熱切,這場電影的主角,其實是時間與空
間的滾滾纏塵,就像莎士比亞一樣,三毛已經一語成讖的寫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陳淑樺,滾滾紅塵,1990年11月13日《一生守候》)。
不語,在這部電影裡,更是深刻飄渺出時間與空間是怎麼切割透析寂寞與熱切,
不語,更顯得時空之間的膠著,也更能影現寂寞的熱鬧。這部電影跨越了時空,
” 2046”是房間號碼(空間),也是西元年號(時間),時間與空間是相濡與
共,”2046”切割出至少四種以上的時空排列組合,以不語作為貫穿。
時間之流,像是分割沖刷了空間,以及時間自己,堆積了寂寞以及急切,
透過這部電影,深刻感受。這樣的似曾相似,而今在軍營裡頭影現,房舍切
割了四組不同的時空排列,緊湊、放鬆、競走、散坐,2046轉謄為當下時空
的縮影,相同的,還是不語,以及那飄渺的煙圈。
時間,本來是沒有刻度的,空間原先也不需要丈量,所以寂寞與熱切無
從刻度與丈量,若是硬要衡量,不語,是最為貼切的單位。莎士比亞的那番
話,過往的時間成為序言,序言通常是坎坷難言的,不語倒是包裹著靜謐,
靜謐內涵著更廣於可言的種種,莎士比亞的劇本與王家衛的作品,三毛的詞
,都環力於時空,那樣的一針見血得讓人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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