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蟬
七個月前,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們用兩人大拇指印拼成的愛心做了一對鑰匙圈。
◇
他是個平淡的人,不出色的外表,不甚高的學歷,喜歡打線上遊戲的上班族。
曾經感情受傷的他,不願意再記錄任何的節日,耶誕夜那天他在我的胸口流淚
我才了解為何他會變得如此冷漠。
於是我似乎打開了他緊閉的心。
◇
七個月來,隔了一個台北縣的我們,只能在短暫的週末見面。
我換掉他房裡過舊的床單與被子,他也幫我換了用好久的舊手機。
他為了我的考試早上七點起床,越過清晨的都市陪我考試。
他從來不開口說我愛你,但是我知道。
◇
而早已不太天真的我卻相信這樣的生活會永遠持續。
◇
個性強烈的他,在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便這樣告訴我:
「我不是會浪漫的人,如果你需要,那我先告訴你你得不到。」
當時的我笑笑地抱了抱他,滴水能穿石,更何況蛋白質組合成的心?
◇
沈迷於魔獸世界的他,時常讓我在捷運站等他半小時,只為了他還在跟人
打副本。
當他打魔獸時,也常讓我呆坐在他房裡,渾然不知自己為何越過一個台北
縣來找他,只為了看著一個背影對螢幕微笑。
我嘗試地建議他該趁著年紀還不大的時候把學歷補起來,卻總是換來不耐
的眼神與對話。
幾次的爭執,他莫名的怒氣與不願鬧僵而皺眉退讓的我似乎達成某種莫名
的平衡。
◇
其實不論是友誼或是感情,對一個人的各種額度,都會有個限度。
◇
五月一日勞動節他休假,我以為兩週沒見的他會想出來吃個飯。
晚上十一點我打給他,他只是用魔獸迷慣用的慢半拍回覆模式說了句他沒
想到。
我輕輕地說了句:「我有點失望,這一陣子我總覺得你沒放我在心上。」
於是我們的世界就這樣崩壞。
暴怒的他丟下幾句「你到底想怎樣?!」「你就是要我變成我根本不會變成
的那種人嘛!」
然後他掛了電話。
◇
三天,他沒再接我電話。
他實現了他當初告訴我的:「我要是跟對方吵架,我連電話都不會接!」
◇
我知道他不浪漫,我知道他不會主動約我出去,但長久下來的疲倦讓我
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那通電話裡,我僅僅是傳達需要溝通的意圖。
而不願溝通卻是我認為最糟糕的溝通方式。
◇
於是我猛然想起,在遙遠的大一時J離開我的生活時,我曾經對自己說我再
也不扮演搖尾乞憐的角色。
◇
三天後在我坐著往石牌的計程車時他接了電話,電話裡的他依舊強勢,清楚
而明白地表示了他的「愛情規矩」。
《我就是這樣,你要我改,不可能。》
我很平靜地告訴他我並不要他一口氣改,偶爾,其實只要個偶爾,能有一點
點的關心,我就會很高興。
《我就是這樣,你要我改,不可能。》
所以我嘆了口氣緩緩地說:「你有你的規矩,我也有我的需要,兩邊不能協
調時,我想我們就只能走到這邊了,掰掰。」
這一次,是我掛掉電話。
◇
計程車司機在我掛上電話後,遞過一根煙,沒說話,他是個好人。
我點起熟悉的七星,沒說話,沒流淚,我自己覺得我很堅強。
◇
我愛他。
我知道他也愛我。
只是他的規則擠壓到我退讓的底限。
◇
在一起七個月後,我和他分手了。
我們用兩人大拇指印拼成的愛心做成的鑰匙圈,如今寂寞地躺在抽屜的角落。
那個角落裡,有歡笑、有氣味也有被子裡熟悉的體溫。
也有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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