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

看板Broken-heart (心碎)作者milksky (旋轉矩陣)時間21年前 (2003/10/10 20:39)推噓4(4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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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見到她，是分手後的兩年三個月又十二天。我們彼此分別考上不同的大學，擁有各自不相連的天空，無交集的世界。　　我幾乎已認不得她，也許是因為從高中時期一成不變的制服，卻在瞬刻轉眼間她身上一襲時下流行的服裝。她蓄起一頭長髮，別於學生時期清湯掛麵的髮型，髮絲飄灑間，難掩一張依然素淨的臉龐。她的臉孔我原本已不復記憶，腦海中始終無法忘懷的是，分手那時她冷淡地說:「我們不要見面了，你不適合我，我們分手。」　　那是初夏的夜晚，時令尚未跨過端午，風吹得冰涼，像最後一眼我瞥見她刻在地上冷冰冰的背影。「妳在開玩笑吧，別鬧了。」我征征地，風呼呼地吹，她定定地站著。我不懂她為什麼要開這個玩笑，過去我們吵架，一向都是我讓她。她是一座瓷娃娃，不眨眼也不低頭。我相信她很快會告訴我這只是一個kidding，她一向調皮。　　「好久不見？！」回過神，才發現她喊了我好幾聲。「好久不見。」我起身示意她請坐下，她招來侍者點了一杯咖啡，放下滿手的書。「這些日子好嗎？」她主動打破寧靜，問了一個朋友睽違相見的問題。「一切都還過得去。」於是我回答了一個看似也客套的回應。　　分手的原因始終不明，我甚至失去了詢問的勇氣，任憑時間一天一天凋謝，當時的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她切斷了與我的聯絡，像是決定永遠擺脫我一般，我無從尋覓任何關於她的所有消息。頓時失去一個情人的感覺無從形容，雖然嘗試要自己放開心胸豁達地接受，卻也多少難免影響了生活作息，徹夜，無法入眠。　　她告訴我，她參加了許多社團，有一個攝影社的學長非常照顧她，他們在上個禮拜開始正式交往。「恭喜妳，祝福你們。」我說著言不由衷的謊言，面對她又一次重生的愛情，好像是又刺傷了自己。我記得從前別人也這樣祝福我們，而我只是緊緊地牽著她的手微笑著。我從不敢炫耀自己的幸福，也許我怕嫉妒而遭受詛咒。　　他們告訴我，後來她和籃球隊隊長在一起。他們說，其實她早就變了心，他們說，她一直在利用我對她的信任。他們說，其實她根本一點也不曾愛我。他們說......他們說......。　　「你呢，怎麼不見你的女朋友？」她微微皺著眉頭，張眼向四處張望。「我，我現在沒打算再談感情。」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這樣啊。」她若有所思地回答，從她的表情我看見一絲遺憾，也或許我可以自私地認為她是因為我沒有得到幸福所產生的愧疚。我希望她永遠記得這份缺憾，永遠記得她是怎麼狠狠地傷我，又，我是怎麼心胸寬大地裝作若無其事。　　我們的對話在她急促響起的手機鈴聲中結束，她一手握著手機解釋身處何處，一手忙著捲起滿臂的書本，還不忘對電話另一端撒嬌。「不好意思，沒辦法多陪你聊一會兒。」她起身，掏出紙筆，「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與電子信箱。你的號碼能給我嗎？」她將紙條遞給我，等待我告訴她。「說來妳可能不信，我還沒有手機。」我張著眼睛看她。她笑了：「我相信，這果然是你一貫的性格與作風。」她揚起嘴角，踩著道別後的步履離去。　　我始終認為在這場愛情的戰役中，她狠狠地判給我一個永不超生的死刑，但卻也說不上來，在那次見面後，我驚覺，我沒有失去生命，只是遺忘。很可能我遺忘了某些造成痛苦的事實，我刻意省略了許多不堪記憶的片段，我私自原諒了風中定定站著的她，連帶，我放過那個始終不願面對事實的自己。　　我發現我還可以愛，還願意去愛，只是，她笑著向我揮手，她說她已經有另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掏出手機，輸入她的手機號碼。才發現我在這場殘破不堪的感情中，唯一勝利的是，我已然徹底地，忘記了她的名字。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16.44.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