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即將進站，為了您的安全，請勿跨越黃線

看板Broken-heart (心碎)作者Trunicht時間20年前 (2004/12/26 02:02)推噓1(1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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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即將進站，為了您的安全，請勿跨越黃線」她說：「我明年一月要請長假，你可能得跟特助接洽。」我說：「請長假？為什麼？是要去旅遊嗎？」她說：「對啊～我要結婚了，要去東澳度蜜月。」這是耶誕節的前一天，她在捷運站上對我說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是靠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走進捷運車廂內，臉色不變的跟她聊上半個小時，然後各自回家。認識她已經一年半了，但那段對話已經將我跟她未來的可能劃上一個終點。捷運的終點同時也是起點，但是，這個終點就只是終點了。這一年半來，有許多公事上的接觸機會，有許多可以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可我一直沒有敢開口，因為我自認沒有資格配上她。一年半前，那是我剛退伍的時候，一個失業而徬徨的青年。那時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也丟了，沒有錢，沒有背景，兩手空空，只有徬徨無助的心情，我的朋友介紹一份她們公司的工讀工作給我，我去了，然後，遇見她。在許多次的閒聊之中，我知道我的母親和他的父親是同事，於是，我將那個"小"字去掉直接稱呼她為"姐"，希望能夠藉此拉近彼此的距離。當時每隔幾週就要去他們公司工作，雖然很不穩定，收入也不多，但能夠得到見面的機會我就很高興，但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倆之間的差距仍在，我必須想辦法努力拉近這個距離，年齡的差異或許是我唯一無法改變的，但是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是可以的，我看她每次為了要找工讀生，總是在那忙得焦頭爛額，我既想幫她又想幫自己，於是，我提出了要求，我願意承攬他們公司的這項業務，在跟她主管短暫的會晤之後，我們談妥了條件，於是，我成了她公司的下游廠商，我知道，只要能夠留住這個客戶，我們就不缺接觸的機會。她們公司給的條件很優渥，相對於她們的公司規模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畢竟不是主要業務，或許我能從中賺到一些利潤，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於是，我又因緣際會的踏進另外一個領域，從一個客戶到另一個客戶，一個又一個的案子，很快的，另外的業務已經超過他們公司的規模和獲利，光是這些業務就讓我忙不過來，但我不曾考慮過放棄她們公司的業務......因為有"她"......。那個時候，每一筆款項要去她們公司請款時，我們總得坐在桌前，將一筆又一筆的個人資料用手填到報表上，逐一核對，每次總要花費將近一個小時，雖然手很酸很累，但我很高興，因為，她必須跟我一起處理這些業務。某一次在去她們公司時，正好碰到她們公司舉辦慶生會，她拿了一份蛋糕給我吃，並且很興奮的給我看蛋糕上的小玩偶，她很高興的說，她最喜歡這種小東西了，她有收集的習慣，並且正為了剛好分到這個小玩偶而興奮不已，她不知道，接下來兩次她所收到的耶誕禮物正是這天的這個場面而決定的。那是一個在公園旁邊的玩具店，老闆會從日本進口一些玩具和書籍進來，那天湊巧走進去，看到一組貓咪的小玩偶，精緻且逗趣，我毫不猶豫的買下了它們，加上一個透明的展示盒，布置成一群貓咪正在嬉鬧的景象，並在耶誕前夕送給了她。「謝謝妳把我引薦給妳們公司，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會喜歡」那是去年十二月的某一日，將耶誕禮物送給她的時候說的，為防她拒絕，我連他主管的份也一起送了，為了回謝我的禮物，她約我在那週週末吃飯，「週末哎～～妳男朋友沒約妳啊～～」我還試探性的耶愉她，「沒有啊～～」我不知道她的沒有是男友沒有約她，還是沒有男友，我希望是後者。那是一家隱藏在商業鬧區旁的一家小餐廳，有一塊用古字寫成的招牌，裡面布置的很典雅，處處可見老闆的巧思和細膩，對我來說，那是一場愉快的晚餐，我不記得我們談了什麼，但是能跟她在一起吃飯就已經夠我目眩神迷了，總之，那是很愉快的一餐，比我在教會第一次領到聖餐還要高興。「我要回家了」她在那頓晚飯即將結束的時候說。「不會吧～現在還沒八點唉」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但也真的太短了。「我家在中壢啊，我都開玩笑說我是八點的灰姑娘」「好吧，那我送你」「不用了，我坐捷運去轉火車」「那至少我送妳到捷運站」「好啊」之後，新的一年來到，一月是她們公司放長假的時候，沒有業務也就沒有接觸的機會，接下來的幾個月也是如此，因為新的訂單還未決定，也就沒有我派的上用場的地方，等到終於再次有合作的機會時，我跟她的接觸有點變化了。「我已經成立了公司，以後我可以用發票跟妳們結帳，我們以後不再需要花費那麼多時間來填寫資料，妳也可以省下不少時間。」「這位是我們會計小姐，這樣以後你把發票給她跟她請款，我在提出需求時會跟你聯絡」這是我不希望的改變，卻也不得不這樣作，這個改變減少了我跟她的接觸。雖然我依舊把握每個接觸到的機會，但我仍然不敢說出口，轉眼間，一年過去了，十二月又將到來「妳還記得我去年送妳的禮物嗎？」「記得啊～～」「它出新系列了，我也買了，那是你今年的耶誕禮物」「不不不，不要破費」「可是我已經買好了,而且要說破費的話,妳老闆的還比較貴」「嗯~那真是謝謝你囉」「還是妳們給我地址，我把禮物寄過去，這樣妳們就可以免了搬運之苦啦」「不不不，你還是親自過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我希望妳能成為我最美的耶誕禮物「嗯~那我們那天見囉」「好，拜拜囉」「列車即將進站，請勿跨越黃線」「那我們約在你們公司外面見好了，如果在公司裡面太顯眼了」「那麼那天晚上六點約在捷運忠孝復興站二號出口」「嗯~那我們那天見囉」「好，拜拜囉」 ……一群被某個德國人拯救而免於遭到屠殺的猶太人在送給那位德國人的禮物上刻著「救一個人就如同拯救全世界」，同樣的，幫助一個人就等於幫助全世界…… ……同樣的，愛上一個人也是…… 「這是送妳的耶誕禮物，還有這是耶誕卡片……」那不是耶誕卡片，耶誕卡片應該是Merry Christmas而非Just For You 「謝謝你，那～～這是送給妳的，這是中壢的名產肚臍餅，很好吃的喔！」「謝謝～～」「那拜拜囉～～」「我客戶給我一個桃園的案子，我今天得去中壢一趟，可以順道一起走，明天平安夜，我想好好過一個平安夜，今天得把工作結束掉。」「那走吧！」＠＠＠＠「列車即將進站，為了您的安全，請勿跨越黃線」她說：「我明年一月要請長假，你可能得跟特助接洽。」我說：「請長假？為什麼，是要去旅遊嗎？」她說：「對啊～我要結婚了，要去東澳度蜜月。」＠＠＠＠「各位旅客您好，為了您的安全，列車行進間請勿倚靠車門」我沒有靠著車門，但我很想靠著車門來支撐我發軟的雙腳，我抓著杆子，它使我能夠支撐「是喔，妳怎麼都沒說呢？不過既然妳說了的話，喜帖拿來」「我們請的人很少，公司也只請了幾個主管而已，不想麻煩太多人」「那至少要包個禮金吧」「不不不，我知道如果說了的話你一定會包，所以我還不打算說呢，不過因為合作這麼久，總不好意思都不說。」「那麼禮物總收吧」「不用了，你不是已經送了嗎！不用再破費了」「那不一樣啊，這是耶誕禮物，那是結婚禮物」「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那好吧，可是怎麼這麼快呢？」「我六十五年次的，都要三十了，你還年輕，才六十八年次吧」「我六十九年次的」我糾正了她，可這不過是凸顯我們之間的差距「對啊，你看你差我五歲哎」「那你還會繼續工作嗎？」至少，我希望，我還能見的到你「還是會啊，我只是一月會去度蜜月，月底就回來了」「劍潭，劍潭站到了」嘟嘟…嘟嘟……一封簡訊傳來「……很抱歉，我今晚有事，可能沒法子跟你見面，可否請你改天再來中壢……」這不是好消息，但如果可以避免接下來要設法勉強平靜度過的一個小時車程而言，這個壞消息就沒有那麼壞了「…姐，抱歉，我的工讀生說今天沒空，所以我不用去中壢了」「那你要去哪？」「送你去坐車，順便知道以後怎麼坐去中壢，然後我要去士林夜市逛逛」「你不回家嗎？」「要啊！不過沒差這幾分鐘」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已經不記得了，直到她的班車來了，然後走了。「各位旅客您好，為了維護服務品質，請不要在捷運系統內吸煙、飲食、嚼食口香糖和檳榔，謝謝您的支持與配合」隔著馬路傳來了捷運劍潭站的廣播，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香菸和打火機，點上了火，然後深深的吸上一口，她氣管不好，所以我從不在他面前抽煙，但是她已離去，我又何必在乎誰的氣管不好呢？熄了煙，走向捷運站，我是該上車了，不過，我不想回到那只有兩站外的家，我選擇了反方向而去。「各位旅客請注意，本列車不再提供載客服務，請勿搭乘本列車，請儘速下車，謝謝您的合作」淡水站，捷運淡水線的終點站，同時也是淡水線的起點，可是，只有捷運是這樣，對我來說這個終點就只是終點了。看著窗外，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想起她的名字和耶誕節有一些關係，她的名字叫Carol，在英文字典裡面的解釋是這樣的： carol　 n. ( 名詞 noun ) 　vi., vt. ( 動詞 verb ) n. ( 名詞 noun ) 頌歌,贊美詩 ( 尤指 Christmas carol ) 我的手機響起，鈴聲正是「普天同慶」......耶誕節最常拿來使用的頌歌之一 ---- 昨天，我收到她寄給我祝賀耶誕節的e-mail，信裡面，她將我的稱謂改成只叫名字而不稱呼先生，這是我多次跟她要求的，現在，她終於肯這樣做了。還有，在我強烈的要求之下，她終於願意接受我送她結婚禮物，那是一座很美的瓷器娃娃，一對新人站在花團錦簇的花園之中，觀賞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們的幸福。想知道普天同慶是哪首歌的，請連結下列網址： http://hymnal.ttcs.org.tw/094.htm 感謝捷運公司客服中心的張先生，提供我捷運系統廣播的文稿，並在繁忙的工作之餘傾聽我的心聲。 ※ 編輯: Trunicht 來自: 61.229.125.39 (12/26 04:23)